容庭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她身边的了。
一路踩着油门几乎是飞着朝她的方向而去,他都觉得还是太慢,太慢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天生凉薄,共情能力差得基本可以算作没有。
但就在这一瞬间,听到陈双鲤惊惧的,不安的,委屈的,各种自己根本想象不到的复杂情绪交织而成的哭声,他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为了安抚她的情绪和以防其他情况,容庭没挂电话,一直在电话这头说话安慰她不要害怕。
总算哄着人将地理位置共享过来,容庭看了一眼,她人现在几乎都要出城了。
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心里升起许许多多不好猜测的他握紧了方向盘,一脚油门踩到了底。
...
三十分钟后,搜寻的视野里终于出现一辆完全没见过的白色轿车。容庭急急停车,刺耳的刹车声似乎还没停下,他就已经甩上车门跑了过去。
通话还在继续,倏忽的风声和他的喘息混在一起。
陈双鲤趴在车窗上,一双通红的圆眼睛里噙满了泪珠。她很想说话,很想告诉他自己有多害怕,身上有多疼..
但怎么张嘴,怎么努力都只能发出破碎的,毫无意义的痛哭。
还在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她终于听见了来自光明阵营的声音,像冬日的一道暖阳照进了她凉透的手脚。
“我来了。”他说。
*
手术室的红灯亮起。
容庭站在门外,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
早在第一眼看到小姑娘的时候,精明而冷静的大脑就失去了作用。
想过她可能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但却又固执地不愿意相信。
直到看到她脸上,身上到处都是血迹,头发凌乱,眼睛浮肿,浑身上下像死过一遍一样的狼狈,他才不得不亲手掐断了内心里唯一一点侥幸的火苗。
当初在国外遇上大规模暴动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从一群打红了眼的人中间穿过的人,现在浑身上下大概除了头脑以外哪儿都是冰凉的。
看到她用左手扒拉开车门,看到她满身狼狈地扑下车,看到她晕倒在自己面前,看到她右肩上还闪着寒光的利刃..
容庭克制地握了拳,他告诉自己绝不能在这个时候乱,他还需要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摸出手机,他打了个电话个魏嘉。
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白色奥迪,云A778X,十分钟,给我资料。”
他很少有这么强硬的时候,魏嘉甚至连个‘好’字都来不及说,就只能听见一阵忙音。
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味弥漫在鼻腔里,容庭垂下手,手掌粘腻而湿滑。
是她的血。
抱她上来的时候沾到的。
所有淡定的假面在这一刻撕裂,他举起手,想将身边所有的东西都扔出去砸了,不管什么都好,至少能让他有所纾解。
但手边除了一个沾满血迹的手机和陈双鲤的小挎包以外,什么都没有。
而这两个,哪一个都不能扔。
就这么煎熬着,几乎是掐着秒地计算着,掌心上的光蓦地亮起来。
容庭机械地按了接听键,听魏嘉在那头恭恭敬敬地告诉他。
“总裁,查到了,那辆车的业主是方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