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应该我们来问问题好不好?”江元有些无语,拢着白色衣袖走到凉亭之中,看向白心月和端雪祈。
“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我就进去换身衣服的功夫你们就打起来了?”
迎着江元的质问。
端雪祈冷冷地哼一声,衣袖一挥,谁也不理谁也不爱地走回癸字间。
白心月则是挑眉看向江元,“你是在质问我吗?”
江元:“……”
靠!一时激动有些装比过头了,他现在虽然当起了吴敌、谛禅还有李玉的大哥,但不代表就是无敌的了。
端雪祈依旧对他不冷不热,白心月更不用说,虽然人家不摆什么架子一直给自己好脸色看,但到底是自己的上司。
想到此,江元的生气只能收敛,好言好语道:
“你多想了白冬卫,我当然没有质问你的意识,关心,关心而已。”
“你想啊,我让你在这里等待片刻,你却和端姑娘打起来了,你们一个是我上司,一个是我的病人,谁打伤了谁我都担心,自然着急你们为何打架。”
也算了解江元的性子,白心月本来也没故意端架子为难的意思,便给他个台阶下。
“你之前把她治愈,现在白天的端雪祈恢复过来,自是要找你的麻烦,所以我警告她一下不要对你动手而已。”
“这……”江元一时愣住。
他方才就奇怪,白心月平时向来是个冷静的人,吴敌这种和端雪祈一言不合打起来还有可能,白心月根本不可能和端雪祈无缘无故打起来,必定有原因所在。
只是江元没想到,这两个女人打架,居然是为了自己。
“你不用感激,我承诺过会保证你在醉梦院的安全,这是我理所应当做的事情。”注意到江元的眼神变化,白心月拢着耳边的银色短发,平静道。
江元点点头,你是老板你说啥就是啥。
“现在轮到回答我的问题了,”白心月扫视过几人,问道,“你们进屋,所谓的男人之间的事情就是这么,不是让师父穿女人衣服吗,你们为什么穿了起来?”
“那个、江院长让我穿,我便穿了。”李玉捏着衣角,有丝羞涩。
谛禅已经缓的差不多,收去金刚身,附和道:“贫僧也是,虽然很奇怪,但贫僧愿意相信江院长。”
“说起来我也很奇怪,你还没告诉我们让我们穿女人的衣服的干吗。”
吴敌身上粉色的裙子被火焰烧破些许洞口,他嫌弃地扯着不怎么合身的裙子,问江元。
“很好解释啊,”江元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我说了,话已经跟老周说明白,他自己可能会想通,但或许还会犹豫,我们要做就是帮他再助力一下。”
“他不穿女装无非是面子上过不去,且从没听说过男人穿女人衣服的事情,现在我们穿上了女装,这事便不足为奇了,出现在他面前让他看到,更能激发他尝试的心理。”
“这是一种心理暗示,像是对他说,你看,区区女装有什么,我们也穿上了又能如何,根本没有什么拉不下脸面的问题。”
“原来是这样。”
白心月若有所思,江元所说不无道理,师父不愿穿女子衣服纯粹是过不去心里那关。
现在江元几人陪同他一起穿上女装,就算还会犹豫,但也应该没了推辞的理由。
“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为什么要劝老周穿裙子啊?”吴敌问道。
谛禅和李玉表示也不理解,他们并不知道老周的治愈方法。
江元向他们解释清楚后,吴敌惊叹道,“你从进来的第一天就知道治愈老周疯魔的方法是穿裙子?”
江元点点头。
“直到现在他也没穿上过裙子一回?”
“是,要不然我们现在穿裙子干嘛,正是为了激励老周。”
“这鬼老头!”吴敌骂道,“这么简单的方法,这么久了他居然没有尝试过一次,不就是穿裙子,有什么大不了的。”
江元心想,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惜你我不是老周。
“换你你穿不穿?”吴敌看向谛禅。
谛禅点头,“衣服而已,能蔽体就行,本就无所谓的东西,如果恰能治愈疯魔,我应当不会拒接。”
吴敌又问李玉,“小玉子你呢?”
李玉紧张巴巴道:“我的话……应该不会穿,若被文宫知道,定会笑话我不成体统~但是!但是如果是江院长让我穿的话我就穿。”
吴敌满意地点点头,“所以说嘛,穿裙子怎么了,你们居然现在都没能让老周穿,真是废……真是笨。”
吴敌话说一半聪明地改口。
“别骂了别骂,我这不正在想办法吗,你赶紧再进去换一身出来,还有你谛禅,也去换一件。”
吴敌和谛禅身上的裙子已经不忍直视,多亏白心月给老周准备的衣服够多,自己出来时考虑到身材的原因多拿了两件,不然女装天团不带上吴敌和谛禅实在可惜。
谛禅点点头返回甲字间。
吴敌不知道原因就听江元的话穿上女装,现在知道原因更加没拒绝的意思,也跟着返回甲字间。
等待的片刻,过分安静。
白心月突然开一句,“还挺还看。”
江元:“……”
“就是白色不适合你,你应该和蓝色更搭。”
怪我了?我再去换?
“要不要我帮你扎个头发,虽然不能像李玉那样,但也可以有几分女子的样子。”
李玉的头发很长,即使头上插着发簪也垂落到腰间,江元平时绑着高马尾,就算散下也没多长,确实不像女子。
但,为什么要像女子啊。
我穿女装是为了激励老周,并没有当女装大佬的想法啊。
“不必了不必了,白冬卫把手艺留着一会儿帮老周吧。”江元委婉又直接地拒绝。
“对了,方才白冬卫和端姑娘打起来,是因为她执意要对我出手吗?”江元问道。
原本江元还有两种猜测。
一是除去真正的主人格端雪祈,另外两个白衣的和红衣的同样认为自己才是主人格,其他两人都是副人格。
那么自己将她们治愈,她们三人自然都不会有怨言。
真正的端雪祈不用说。
红衣端雪祈肯定也愿意消除体内二人。
白衣端雪祈甚至比前面的两人更加愿意。
毕竟如如果是她,以她强势的性格,如果不是没办法,怎么可能愿意和别人公用一具身体。
现在有了只留她一人的机会,虽然方法有点不那么让人满意,但相比自由自在,随时掌控身体的诱惑,她自然也愿意接纳江元。
这个猜测是江元想到最好的情况。
第二种则是相对最坏的情况。
那就是白衣端雪祈和红衣端雪祈只是自欺欺人地向旁人诉说自己才是主人格。
但实际上谁才是外来者她们心知肚明。
这这种情况下。
真正的端雪祈依旧乐得治愈,红衣端雪虽然不满,但以她平时的表现来看,最多哭哭啼啼,江元想点办法,编点可信的说辞安慰安慰奖差不多就行。
至于白衣端雪祈,一旦知道江元在治愈她们,会将她从这具身体里抹除,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以白衣端雪祈的性子,不难猜出当她知道江元要消除她时的愤怒,不出意外,她绝对会出手杀了江元,以确保自己的存在。
白心月点点头,“她绝对会杀你,这几日你不在所以不知道,她甫一夺回身体的掌控权便提着剑找你,谛禅他们对她说你不在她还不信,闯入你的房间,又要去醉梦院外寻找,一副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的模样。
“若非这几日怒火渐消,我和师父又在一旁好言相劝,想必今日你方回来,她就已经向你出手了。”
江元想象着那副画面,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自以为在醉梦院住了这么久,应该已经得到全员的好感,没什么生命危险了,实际上还是他想多了。
不禁联想到吴敌、谛禅、李玉还有丫头,这几位暂时还算和他和和气气,不知道哪天真正惹到他们,会不会也翻脸不认人对他出手。
这几个人的治愈奖励是不错,但得到的代价也很大啊。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需要时间磨合。
江元自认为自己还算是个好人,真心相待的话不说成为同甘苦共患难的兄弟。
只盼望着他们能记住一些自己的好,不至于真有反目成仇的一天。
有机会还是要找他们敞开心扉逐个深入地聊聊。
“说起来奇怪,也不知道白天的她为什么会是这么个性格,我和雪祈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的性情了解的一清二楚,明明平时那么一个恬静的姑娘,却能生出白衣端雪祈这般目中无人的存在,不管对方是谁,实力如何,她全都一视同仁地不放在眼里。”
白心月怔怔地出神,像是在回忆着曾经的光景。
“如果若白衣雪祈狂妄自大,不和雪祈的性子,那到了晚上,那个红衣的雪祈我便更加无法理解。”
“虽然狂妄自大,但说到底她还认清自己是剑阁的人,她还相信手中的剑,她还想朝着实力强大前进,但夜晚的她……”
“柔柔弱弱,妩媚多姿地那些花魁几乎没什么两样,即使万剑引的手段还在,但她讨厌用剑,讨厌打打杀杀,相比用剑她更喜欢歌唱,相比剑阁阁主,她更想要当一个有人疼爱的风尘女子。”
“白冬卫和端姑娘从小一起长大的?”江元敏锐地抓住一个点。
白心月点点头,“师父年轻时结交的朋友不算少,没疯魔前也喜欢跑来跑去,比如天工阁的骄阁主师父相识,和剑阁上一代阁主闭雨剑仙也有些交情。”
“我和雪祈是同龄人,小时候因他们这些大人偶尔会聚到一起,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
“这么说的话,端姑娘产生另外两种性情的原因,白冬卫活多活少应该知道些许吧?”
白心月摇摇头,“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我知道的不过一些前尘旧事,至于和雪祈的疯魔有没有关联我不得而知。”
“前尘旧事也可以,烦请说来听听。”
分离性身份障碍,也就是人格分裂是一种个体身上存在两种或两种以上的不同的身份或人格状态的精神障碍。
医学上一般认为与童年创伤、忽视、虐待等压迫性的遭受,使患者产生了分裂和分离的防御方式。
通过保留自身好的客体,分离去除不相容的感受或认识,造成意识状态的改变,以此来去除某种事件或情景。
也就是说人格分裂和成长过程中防御能力的习得、不良环境、分离性素质、缺乏外部支持等有极大的关系。
端雪祈既然是人格分裂,情况定也这个范围内。
了解一些她曾经的过往,不难推断出人格分裂的原因。
白心月想了想,找到讲述的开端。
“我第一次随师父去剑阁是在我八岁那年,那时雪祈就已经拜入闭雨剑仙王前辈门下,记得第一次相见,她躲在王前辈身后,偷偷摸摸地观察,却不敢上前来打招呼,我用一串糖葫芦才把她骗过来。”
“师父经常往剑阁跑,隔三差五地便去一趟,我和雪祈也渐渐熟络起来,后来我当上了北镇玄司冬卫,她成为下一代剑阁阁主的候选者,我们都忙了起来,在一起相伴的日子也渐渐减小。”
“再一次上剑阁便是三年后的事情,我从师父口中得知,王前辈在探寻有关三尸的事情,正是为了雪祈,那时的她身体里便已经产生另外一个她,也就是自认为花魁的她。”
“雪祈剑道天赋极高,又加从小抚养到大,王前辈极其疼爱这个弟子,另一个雪祈的出现很是让她着急,她找很多人看过雪祈的情况,但给出的统一说辞,便是道门三尸,只有三尸的情况和雪祈类似。”
“尝试过无数斩三尸的方法,可雪祈的情况始终得不到改善,甚至还越来越严重,我一直关注着剑阁的动静,始终没有听到传来雪祈被治愈的消息。”
“又过去几年,王前辈在一场阁主挑战中重伤,之后没过多久便不治身亡,至到逝世前王前辈还在古籍中寻找治愈雪祈的办法,可惜至死也未能找到。”
我随师父去了剑阁,那时的雪祈虽然伤心难过,但大抵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雪祈,她还笑着宽慰我,说花魁便花魁,反正不会无端作恶,也影响不了多少她修行,在便在,治不好便不治。”
江元问道:“那王前辈有说过端姑娘产生另一种性格的原因吗?”
“不知道算说了还是算没说,”白心月不确定道:“我只记得似乎听闻她说过一句,在她把雪祈带上剑阁之前,雪祈便已经有了这个病根,这是一个诅咒。”
“没了?”
“没了。”
江元愣住,眉头皱在一起。
从小便有的病根,还诅咒?
谜语人都该……
已经死了,哦,那没事了。